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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報記者 閆冰 8月的一個周末,北京。 “這種金斑喙鳳蝶是中國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一家茶餐廳內(nèi),鳥獸學院正在舉辦蝴蝶主題講座,國家動物博物館志愿者、昆蟲達人陳曲向大家介紹這種正在消失的美麗精靈,每次幻燈片中出現(xiàn)各式各樣色彩斑斕的蝴蝶圖像都會引來現(xiàn)場的贊嘆和驚呼。 城市的另外一邊,二十幾個人組成的小隊走進即將拆遷的東小口廢品回收市場,開始一場“垃圾之旅”。這是垃圾學院的志愿者們正對這家北京成立最早的廢品回收市場之一進行調(diào)研。 永定河邊也有訪客,“樂水行”的志愿者們帶領著熱心市民,正在將“徒步走遍每條河流”的行動進行到底,此次他們要探訪永定河故道上的生態(tài)工程門城湖,繼續(xù)思考水與現(xiàn)代城市的邏輯關系。 …… 鄉(xiāng)土、垃圾、鳥獸、山川、草木及環(huán)境健康六大學院,構成了“自然大學”的學院陣容。這所大學沒有固定的教室,沒有厚厚的教材,更沒有考試,每個人都可以是學員、是老師,也可以在任何城市創(chuàng)辦分校。大學的宗旨和要求,只是需要你親近自然、了解自然。 從水到自然 2006年12月份,在300路公交車上,“自然大學”這四個字出現(xiàn)在了一直關注環(huán)保問題的馮永峰腦海中,“也許我們可以組織當?shù)毓娙プ匀恢猩洗髮W,向大自然學習,在大自然中學習,以自然的方式學習?!瘪T永峰這樣說。 他是個有點理想主義的實干家,從想法到付諸實踐,并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 與自然之友、廈門綠拾字、北京地球村環(huán)境教育中心、甘肅綠駝鈴、南京綠色之友、天津綠色之友等多家NGO及志愿者的討論后,“形成了一些文字上看起還算可行的方案。可是具體怎么做還是源自自然之友項目官員李潔的建議,先試一次水,用她的話說,就是沿著河邊走?!瘪T永峰繼續(xù)介紹。而當年這些參與討論的NGO,都成了后來自然大學的發(fā)起和支持單位。 2007年3月17日早上8點半,“城市樂水行”隊伍出發(fā)。 “所有的人都可以來,所有的人都負責自己”——這是樂水行的參與宗旨,大家管這個行動叫“走水”,在走水過程中有自然講解、文化講解、社區(qū)訪談,也有水樣檢測、排污口定位。公眾環(huán)境研究中心也很支持這個項目,他們在“中國水污染地圖”上專門給樂水行開設了BBS,通知在上面發(fā),大家的感受也在上面展現(xiàn)。 “樂水行”的成員和志愿者們利用每個周末的時間堅持“走水”,蓮花河、昆運河、萬泉河……在整個2007年,他們走過了40多條河流。 組織環(huán)保專家、帶領當?shù)氐娜罕?,考察北京的水環(huán)境,記錄“水自然”變化軌跡。一走就走了五年,這也是自然大學最早的“水學院”。 現(xiàn)如今,“樂水行”早已不局限在北京地區(qū),獨立成為一個全國范圍內(nèi)志愿者們的行動。 “萬物的生長離不開水,水流不息也就會有自然大學的成長?!眲?chuàng)立者們都帶著一個美好的愿景,于是,一個個關于飛禽走獸、山山水水、空氣土地的學院陸續(xù)建立了起來,這個沒有固定地點、沒有入學考試、人人都可以念的大學也建立了起來。 從學習者到組織者 楊恒是北京林業(yè)大學園林植物專業(yè)的學生,畢業(yè)后就加入了自然大學,現(xiàn)在是草木學院和鄉(xiāng)土學院的負責人,她對公益時報的記者說起了自己的工作量,“其實我們專職的工作人員平均到每個學院只有一個人,每周都要舉辦活動或者講座,還要進行學院的固定項目,真的很累。” 盡管如此,她還是愿意在這里。因為理念的認同,也因為看見很多“鐵桿學生”的支持而產(chǎn)生的成就感。 “有一位老奶奶特別愿意參加我們的講座,從對植物一竅不通、到現(xiàn)在像一個小專家,還想要出一本通俗易懂的植物科普書呢?!睏詈阏f起了一位讓她印象深刻的“學生”。 “其實以前我還是自然大學的一名學生時候,只是參加活動、學習知識,現(xiàn)在作為組織者和講師,心態(tài)完全不一樣了,也不能去享受課程了?!彼^續(xù)說。她發(fā)現(xiàn)關乎大家生活的實用型話題和偏趣味性的講座,很受歡迎,如“陽臺種菜”、“茶葉農(nóng)殘去除”。而一些倡導性的和討論性的活動,比如探討“毀林事件”、草原破壞的危害等,感興趣的人不多。 一次,一位很有威望的教授認真準備了關于“野味對身體的傷害”的內(nèi)容,并抽出時間來講課,聽眾卻只有寥寥數(shù)人,讓楊恒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現(xiàn)在,她花了很多心思設計課程,把植物認知、調(diào)查分享、時事關注等內(nèi)容結合在一起,不再是單純的倡導,“要讓學生接受和認可才重要,他們了解了自然就會去愛護?!?/p> 經(jīng)過摸索和努力,現(xiàn)在每次講座或活動都能保證有十幾、二十幾人參加,趕上學生寒暑假時候則更多?!斑@種影響不能量化,更多是觀念上的、潛移默化的,這就需要堅持。”楊恒對記者說。 “草木學院”負責人這個頭銜,也讓她有了很多不被理解的苦惱,但是總比“垃圾學院”聽起來舒服一些。 自然大學的志愿者大多是學生,他們倒是對于這個特別的學院名稱毫不在意,只是作為學院專職的工作人員,楊恒一般不對家人和朋友特別說明自己的工作,因為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楚的,“有一次我回家鄉(xiāng)做地震調(diào)研,大家以為我是記者。周圍的朋友雖然覺得我的工作很有意義,但是卻不會來做。大家還是對自然大學和全職環(huán)保工作者的理念持觀望態(tài)度。”楊恒如是說。 從虛擬到實在 一所虛擬的大學,課程、活動都是志愿和自助形式,資源來自于水、鳥、植物、土壤、星空、云彩這些大自然無償賦予的東西和知識,那么大學本身的運轉是否“低成本”? 自然大學也會得到企業(yè)、單位或者機構的資金支持。這些錢怎么花?“我的想法是很難以志愿者津貼、領隊津貼的方式發(fā)出。因為周末的觀鳥、走水、植物欣賞、自然攝影、電磁檢測等是志愿的方式?!弊匀淮髮W發(fā)起人之一馮永峰介紹。 最終,“錢應當用來支持研究”。比如,2008年獲得的10萬元支持了4個研究小組,2009年的20萬元資助了十幾個研究小組。這些研究小組由參與者自己去發(fā)現(xiàn)問題和組織團隊,專家團隊評審通過后,就開始資助和支持。這樣,自然大學的研究機構也可以運轉起來。 “2006年8月份,我在蘭州的黃河岸邊行走。當時看到大家都把垃圾扔到河中,扔到低洼處,所有岸邊人家的廁所都通向黃河。穿城而過的黃河在蘭州成了垃圾堆放場和污水集中營。我只是想做點事兒,讓每個人直面污染?!瘪T永峰回憶起當年給他心靈觸動的場面時這樣說。 如今,自然大學除了每周都有的各個學院“公開課”和社會實踐,還要源源不斷地發(fā)布“課堂筆記”、“調(diào)研報告”、“環(huán)境紀實”等學習資料和成果,學生們沒有家庭作業(yè),但是隨時可以去溫習這些功課。自然大學的開放性和分享性,使眾多志愿者和參與者樂在其中。 這所大學儼然有模有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