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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如何解救被拐賣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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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內(nèi)容
2022年02月22日 星期二上一期下一期
京師警察廳濟良所:
百年前如何解救被拐賣婦女

    當時媒體對所解救婦女的報道

    1906年,北京社會有一件大事發(fā)生,就是京師警察廳濟良所的成立。何為‘濟良所’?主要是收容那些被拐賣、被逼為娼的女性,幫助她們自食其力,重返社會。

    多起婦女被拐案的曝光

    成立濟良所的起源,則來自當時《京話日報》對“張傻子虐妓案”等一系列拐賣婦女事件的曝光。

    1906年3月,“張傻子虐妓案”首先曝出,“大混混張傻子,買良為娼,無惡不作,所開的玉蓮班,有個香云妓女,被婆家瞞了娘家賣出。有個姓趙的客人,跟香云很要好……香云托他……把香云的父親找來,可恨張傻子……故意把香云藏起……誣賴趙姓欠他五十塊錢……第四局送到協(xié)巡營,經(jīng)楊幫統(tǒng)問實,張傻子倚著奉官上了捐,誣告游客,刁惡萬分,打了四十軍棍,枷號示眾”。

    張傻子這種惡霸,跟想救妓女的客人起了沖突,敢于率先報官,誣指趙客欠錢。這件個案引起如此軒然大波,與當時京師娼妓業(yè)的合法化有很大關系。

    據(jù)史料記載,道光以前,京師“絕少妓寮”,至咸豐之時才“妓風大熾”。同治年間修訂頒布了《大清律例》,更是刪除了關于“京師內(nèi)外拿獲窩娼至開設軟棚日月經(jīng)久之犯”照例治罪的內(nèi)容,實際上等于默認了妓院的合法存在。1905年清廷設立巡警部,正式對娼妓、優(yōu)伶業(yè)征收稅款:“北京罷巡城御史,設工巡局,那桐主之。局用不敷,議推廣稅務,遂及戲館、娼寮?!?905年12月,內(nèi)、外城巡警總廳取代工巡局后,仍抽收妓捐,按月繳捐者為官妓,否則為私妓。正是這種娼妓合法化的進程,讓張傻子們有了比之前更大的膽量,之前“犯案多次,都用銀錢買通,逍遙法外”,而今上了捐,更敢于將與妓女、嫖客的沖突公開化,甚至誣告對方。

    3月14日,《京話日報》發(fā)表《張傻子竭力運動》,點出“工巡局收押張傻子,外邊很有人替他運動;他自知罪大惡極,難逃國法,情甘破家贖罪”,給工巡局的老爺們戴上“自愛聲名,斷不至被他買動”的高帽子后,仍然指明“錢能通神”“防不勝防”。

    《京話日報》在數(shù)日后又報道了一個“惡鴇”阿三奶奶。報道控訴她“前三年騙娶恩姓女為媳,逼令賣奸,虐待的十分可慘”;而事情的揭發(fā),是由恩姓女的姊夫訪明真相后,“揪扭著阿三奶奶,跑到第四段協(xié)巡隊喊告”。

    1906年5月3日,《京話日報》又用“專件”的形式刊登了“壞事高”的長篇報道。

    壞事高本名高得祿,跟張傻子一樣,是遠近聞名的狠毒地痞。他去直隸順德府內(nèi)邱縣,謊稱自己是“有功名的人”,又是正定府等三家鹽店的東家,騙娶了喬家19歲的女兒喬迷胡。婚后才三天,壞事高就把喬女帶上火車,拐到北京,賣到了八大胡同。喬迷胡的父親,到壞事高所說的鹽店看女兒女婿,碰了個大釘子。有人指點他,到妓院集中地去找,找了七八天,終于撞見了自家女兒。喬父立即向巡捕控告,警局用了五天時間,才將壞事高緝拿到案,打了幾十杖,勒令交出身價銀三百五十兩。壞事高按律該充軍發(fā)配。但是“西局里幾位問官”、總辦幫辦,都認為“此等惡人,若是充發(fā)出去,他的神通廣大,不上一年,必定逃回來,逍遙無事,仍舊是毒害良人”,因此打算仿張傻子的前例,讓壞事高游街示眾,再無限期監(jiān)禁。

    有了這一系列的報道,開辦濟良所的呼聲就大了起來?!毒┰捜請蟆飞踔凉_指責京城政府:為什么不像上海那樣,開辦濟良所?為什么收了妓捐,卻不能保護妓女這個弱勢群體?

    開辟先河的上海濟良所

    《京話日報》所說的上海濟良所發(fā)起于1896年,由美國傳教士包慈貞(Cornella Bonnell)“目擊浦江流域,洋場十里間,淫風流行,妓娼日盛”而發(fā)愿創(chuàng)立。最初的發(fā)起人為“同道西女五人”,四出募捐,于1897年10月,“賃西[熙]華德路圣公會老牧師吳虹玉先生住宅為會所,收養(yǎng)迷路落魄及不愿為娼之女子”。1901年,包慈貞“鑒于滬市陷于罪惡中女孩為數(shù)頗廣,亦有自幼失怙,擅自走迷,若不予以救濟,則將永淪于慘痛之中”,在熙華德路正式發(fā)起成立上海濟良所,專以救濟不幸女子為目的。是為濟良所正式設立。上海濟良所的管理主要由西人負責,但亦有華人的參與。

    1905年,嚴信厚等士紳13人為了擴大濟良所的影響和方便妓女投所,籌設濟良分所,經(jīng)過籌備,于當年租下上海福州路181號,建立起濟良分所。很快,這里就人滿為患。1908年,上海濟良所又租下更大的地方,再后來,該所不僅救助逃跑出來的底層妓女,也救助警察發(fā)現(xiàn)的被拐雛妓。他們還收養(yǎng)妓院留養(yǎng)的10歲以下的幼女,為防止她們沾染惡習,另設培植小學專門對幼女進行教育,目的是把女童培養(yǎng)成護士、教員等知識女性。

    之后,上海濟良所又設立收容所、教養(yǎng)院、習藝所和愛育學校,也會將患有嚴重性病者送至教會醫(yī)院免費治療。1921年,上海濟良所在閘北成立分部,建立了一家療養(yǎng)院。

    相應,上海濟良所又開設了首年部和工藝部。

    首年部收留來此未滿一年的婦女,而工藝部收留已經(jīng)在此居住一年以上的婦女,她們需要進行一定時間的手工生產(chǎn)勞動,一方面是為了緩解濟良所在經(jīng)費上的募款壓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幫助妓女們自強自立。

    該所還對婦女們進行基礎教育和技能培訓。每天上午的基礎教育包括識字、算術、衛(wèi)生課等,也會安排一個小時的宗教教育。而每天下午的技能培訓包括縫紉、刺繡、烹飪等。

    工藝部設有大車間,1906年,該車間吸收了26名婦女,1908至1912年吸收了50人,到1935年,已經(jīng)有90人之多。

    婦女們手工勞動的制品包括刺繡手帕、襪子、新娘嫁妝、玩具娃娃等。雖然工藝部的收入不夠自足,但還是會給每人每月發(fā)放一定的報酬,幫助她們多少可以存下一小筆錢。

    其中,濟良所被救助婦女生產(chǎn)的玩具娃娃(Door of Hope Mission Doll)工藝精湛,成品典雅,如今已經(jīng)成為國際知名的古董品牌,具有較高的歷史收藏價值。

    京師警察廳濟良所成立

    1906年3月12日,《京話日報》刊出了官民合作創(chuàng)辦濟良所的倡議:

    “協(xié)巡營幫統(tǒng)楊欽三副戎,懲辦張傻子一案,大快人心,因此又動了不忍之念,想要趁此機會,開辦濟良所,就跟統(tǒng)帶王勤齊觀察商議,意見相同,打算約請名望最好的紳士,大家籌一筆款項,就在前門西一帶,找地方開辦,仿照上海濟良所章程,凡妓女受了領家的凌虐,準其呼喊巡捕,送入濟良所,由官擇配。這件事情若辦成,真是功德無量,開辦經(jīng)費,可以由大家捐湊,大約也用不了多少錢。本館聽說這話,又想著要多事了,有肯助成善舉的,就請書明助捐數(shù)目,交本館先行登報。”

    京師濟良所之設,比上海的創(chuàng)立濟良所,意味更加復雜。而官方的介入,給了濟良所某種政策上的保證與保護,使其免受京城地痞流氓的騷擾,這也是《京話日報》一開始就擬定的策略。

    《京話日報》熱心京城濟良所事業(yè),有其自身的觸因。《京話日報》主人彭翼仲的妾室段耘藍,即因家貧無依,姨母誘騙,流落青樓,1899年嫁給彭翼仲。當張傻子事發(fā),協(xié)巡營幫統(tǒng)楊欽三來與彭翼仲等商議如何處置玉蓮班妓女,杭辛齋提議設濟良所,段耘藍“聞而大快,當年之隱恨,將欲籍此事以彌補之,力勸余實行”。濟良所缺乏經(jīng)費,段耘藍率先在《京話日報》刊出大字告白,聲明“捐助二十元,俟開辦之后并愿入所盡義務照顧傷病”。

    《京話日報》又提出了籌集經(jīng)費的主張:“所有玉蓮班的妓女六名,大可招人領娶,定出一個身價來,不必拘定向來的官價。這本是特別的新鮮事,無妨通融辦理,并可防將來的弊病,免得插圈弄套的人生心。所有身價,都捐入濟良所。有樂意多捐的,還可以推廣女工藝,多多益善。辦此等事,千萬不必太拘?!薄毒┰捜請蟆芬辉購娬{(diào)“不必太拘”,或許是因為上海濟良所初期的經(jīng)費主要來自捐助,但北京的民間富庶程度固然無法比擬上海,士紳的熱心程度也難以企及,更可行的道路是從官方獲得政策許可,以妓女的身價銀子作為經(jīng)費的主要來源。當然,這樣做也會產(chǎn)生一定的弊端。

    4月3日、4月4日兩天《京話日報》的“本京新聞”,連續(xù)刊登了《濟良所已經(jīng)開辦》《濟良所收到總廳移交人口》。這兩則報道點明了濟良所的急迫性緣自“總廳存留婦女多名,急于安置”,并提供了“不愿為娼”的七名婦女的姓名與年齡。

    兩天后,《京話日報》刊出了《妓女愛群》,報道某妓女托人帶來三百斤面票,作為對濟良所的捐助。雖然出于自身安全考慮,捐助者不愿讓報紙刊登自己的名姓,但《京話日報》仍對捐助者大加表彰,并且上升到了國族的高度:“居然就有這樣熱心愛群的妓女,又有這樣會辦事的客人,可見中國的人心都未死,處處有明白人”。

    1906年8月5日,濟良所正式開學。“是日上午十一鐘,外城廳丞、參事股各股長,分廳科長,本區(qū)區(qū)官,并本館主人,全都到所,行開學禮。先由本主人演說,其次薛教習,其次朱廳丞、徐警官、殷警官、許參事、廖委員、鄭區(qū)官,一一演說”。

    彭翼仲第二年因為言論犯忌,被誣陷成案發(fā)配新疆。民國成立后,彭自西北歸來,發(fā)現(xiàn)濟良所仍然能對北京妓女構成“無形之保護”。

    1914年,梅蘭芳將濟良所的成立過程編演成時裝新戲《孽海波瀾》演出,盛況空前。一年多后再演,仍然能借此打敗伶界大王譚鑫培,北京觀眾對這個故事的熱捧,可見一斑。

    (據(jù)《晚清北京的文化空間》、澎湃新聞)